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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

肖穆的漆黑眼睛里,以往的沉静被沉重而复杂的深意覆盖。那如仙淡然的身躯似乎也有了疯狂的执意,让他沾染了人世间的血肉之气。

那一刻,美美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过他,又好像从一开始就认识了他。

终于,她的整个世界随着真相的到来要颠覆,而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被解开、被挖掘。


九尾狐族创造了她,给了她一半的灵魂,就以为自己创造了世间不灭的存在。

这是欲望。

玄蛇潜伏多年围绕她设了一个局,只为了让天敌拥有生命,成为一个可以死亡消失的存在。

这是欲望。

而只有他,从她降生那刻醒来,穿越世俗寻找她、守护她。在他眼里,她只是她。

可这也是欲望。


他们谁都想不到,创世神的规矩不可颠转,不会为了那点欲望就散了这世界的道。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是生,也是死。

死局皆活。

而神也留下了祂的怜悯:肖穆才是一切的钥匙,一把带着欲望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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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七章

“谁回来了?”

肖穆听到一声清丽动人的声音,抬头看到美公主正笑靥如花地对着他。

明明她前几刻还在因为被禁足月寰宫这事十分不爽,此刻却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眼神天真率直,在日光之下没有半点阴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旁人是否察觉,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曾经天真不懂世事的女孩,那个现在仍然把喜怒画在脸上的任性公主,在入主月寰宫后,真的渐渐有了帝位继承人的影子。

肖穆面上不曾动容,心里却小小愣了下:也许有些事情该让她知道了。

“既然公主想听,我便会毫无保留回答,当然这会很长。”

美公主抱着阿九,一屁股坐下并摆了一个舒服的倾听者的姿势,答案不言而喻。

那边厢,正在想着怎么煽风点火搞点事的水无月闻言愕然,对肖穆脱口道:“你……”话到嘴边未吐出,美公主狐疑的眼神已投了过来,他连忙识趣地挺挺身体,闭了嘴。并不知道肖穆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若让美公主觉得自己和肖穆一起瞒着她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和阿九的种族有很深的联系。”

尽管美公主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肖穆依然看在了眼里:“没错,就算被法术掩盖成普通狐狸的样子,我也知道你的阿九乃是传说中的上古灵兽九尾狐族的一员。”

“有本书叫《四境传说》,里面记载,天地共主的创世神创造了人类,同时也创造了万物供人类使用,唯有一样生物例外,那就是灵兽九尾狐族,他们生来是世间的观察者,为了防止TIFA这样的黑魔法涂炭人间。”他说。

“所以是对战TIFA才让你确定了阿九的身份?”虽然她的狐狸灵智皆大大高于普通动物是宫中公开的秘密,但牵扯到九尾狐族嘛……美公主瞥向水无月,此刻,他正悄悄把位置挪向公主,以表示自己和公主是统一战线的队友。看到公主转向自己,他连忙连连摆手,在嘴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表示自己对公主忠心得很,绝对没有透露丝毫秘密给他们的“敌人”。

肖穆仿佛没有看到水无月的动作,他摊开手,有花瓣随着风轻轻摇摇飘到他手心,华丽背后的凄凉,正如奥古拉斯曾经讲过的故事。

只是每个人的故事都只是他们所看见的一面之词而已,只有将所有的故事串联起来,才能得到那些背后的真相。

生物的感情艰难复杂,总不乏贪、嗔、痴、畏、恐惧。创世神创造出了人类,却无法掌控他们内心的情感,当这些情感膨胀起来,便滋生了恶。而在恶的对立面又是真、善、美,这些同样来自人类的感情,自创世始,无时无刻不和恶在做斗争,维护着世间的平衡。

直到有一天,恶念占据了上风。有一个恶魔从恶中而生,九头蛇形,被称为玄蛇。它以痛苦的感情为食,以凶杀的恶念为力量,吞吃人类的灵魂,它蛊惑心智不坚的人类,发展它的信徒,企图让黑暗长久占据世间。

肖穆说:“创世神创造了世间,一切都是平衡的。当玄蛇诞生时,另一种物体也随之出现,那就是九尾狐族的守护神——战狐。”

“如果玄蛇是由恶念生出,那么战狐就是真、善、美所生咯?”美公主抚摸着阿九的皮毛。她拥有阿九,却是第一次听说九尾狐族的来历,就像神秘面纱终于掀开了一角,不由得被肖穆所讲述的传奇志异所吸引。

 “并不是。”

美公主睁大了眼睛:“不是?”

“九尾狐族的产生确实是因为真、善、美,因为玄蛇有九头,所以九尾狐族才有九尾。不过战狐说起来就复杂多了,他虽然被归为九尾狐族一类,本质却是脱离的。”

真、善、美是感情,而贪、嗔、痴、畏、恐惧也是感情,这些恶念善意夹杂在一起,此消彼长,互为对立,却又包容在一起。九尾狐虽然由光明面所生,却仍然是感情的衍生物。一旦有了感情,意志再坚定,也会有让黑暗趁势而入的弱点。

所以最终在狐山的生命之木、流光之晶之中,诞生了玄蛇的天敌。

那是九尾狐族中唯一的红狐,他没有灵魂,亦没有感情。他生于天地戾气,带着对世间的审判而来,嗜杀,残忍,冷酷。他是狐族的战神,被称作战狐的最高王者。

人类的恶意无法抹去,当恶意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候,玄蛇会出现,战狐也会出现。当玄蛇死去,战狐亦一同消失。几万几千年来,世间一直这么轮回着,就像黑暗与光明,轮回交替,不曾休止。

美公主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玄蛇死了,战狐也要消失?”

肖穆突然失了声,闭口不答。

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他看美公主的眼神晦涩难明,最终开口说道:“没有感情就没有漏洞,所以战狐没有灵魂,并不是一个实际的生物,他代表审判的天平,审判所有的罪恶。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消灭玄蛇,并不会在意世间的存亡。”

当玄蛇消失,战狐会转向审判人类的恶,所以为了保留人间,必须让战狐一起消失。创世神创造的大自然,自有自己维护平衡的方法。

这个千万年来的轮回,在1996年,出现了差错。

这个故事美公主已经听过一遍,然而她现在听到的,则是故事中的故事,那些不能也不会记录在历史上的事实。

那一年,硝烟四起,充斥着罪恶与死亡。人类的贪念,随着冰冷的铁骑,踏遍了整个阿尔法大陆。黑暗中,玄蛇再一次诞生。

也在那一年,潜藏在谢特家族的玄蛇得到了一本书,这部书的名字叫做《四境传说》。它的作者是谁,无人可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千万年来,玄蛇与战狐的斗争,虽是世间无法论证的传说,却竟被有心人点滴记录下来,不论对错。

从这本书里,这一代的玄蛇知道了九尾狐族的存在。比以往更阴险狡诈的玄蛇,选择慢慢腐蚀人心,享受着人类无望的痛苦。他小心谨慎,挑起了更多的争端,在黑暗中培育着自己的食物,等待它们日渐成熟直到可以采撷,同时,他竟然生出了冲进狐族大本营,毁掉生命之木与流光之晶的念头,只因书中写道,这是战狐的诞生与力量的源头。

九尾狐族世代守护着狐山的生命之木与流光之晶,作为观察者,他们等待战狐的出世,不会插手世间万事。玄蛇自然找不到狐山的所在,只能更加小心掩盖自己的行踪。直到有一天,狐族长老FYN出山,在凡世留下了九尾狐的气息,这气息让玄蛇一路追循,最终带着自己的追随者们闯入了狐山。

而困扰了奥古拉斯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为什么谢特家族要在一个艰难的时节远离自己的领地,对一个并不重要的敌人和一个并不重要的地方下手。

因为FYN帮他保住了千公主,婴儿的天真无法隐藏沾染到身上的九尾狐气息,于是引来了玄蛇。

美公主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谢特家族的消亡是战狐做的吗?为什么TIFA活了下来?”

水无月深深叹了口气:“谢特家族的消亡是玄蛇的手法,但是直到听到陛下所讲,我们才知道了原因。”

他说:“一直以来的怀疑没错,TIFA果然和玄蛇有关系,当年,玄蛇竟然用整个谢特家族交换了TIFA。只是,并不是TIFA选择的玄蛇,而是玄蛇选择的TIFA。”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陛下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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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六章

黑暗的夜里,静谧的空气里,流动着安静的月光。

肖穆走在通往月寰宫的小路上,目光所及,尽是繁枝茂叶的模糊影子,而在这些影子的隐蔽地方,竟悄悄开放了一朵朵小花,安静,却又带着别样的火热。

在这样的夜色里,清冷如高岭之花的肖穆眼里,仿佛带了几分温柔。

他的前方,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抬着头,带着七分娇俏、二分欢喜还有一分若隐若现的悲凉,出神地赏着花。风轻轻吹动,她的裙袂飞扬,如一朵盛放的花朵般,在夜里摇摆,随着空气流动,似乎还有淡淡幽香传来。

这是美公主,最喜红色和花,有无尽芳华的活力,娇媚于世间,懵懂却又透彻。肖穆走在这条十分熟悉的路上,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竟生出一阵恍惚。

只是一个瞬间,却似乎凝固了一生岁月。

 

“喂喂,未来的王夫,你这样发呆很不尊重我耶!”

肖穆回过神来,眼前是放大了的水无月的脸,妖艳得过分,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男人。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一点距离,目光下落在了两人中间的棋盘上,白子风头正劲,勇猛厮杀;黑子沉稳异常,看似处于下风,却无落败之势。

肖穆手指轻捻黑子,仿佛随意一放,却落子有力。看似不假思索的下法,却立刻改变了棋盘上的风云。只一个点,关键时候的收割,黑子以守为攻,反占上风。

水无月脸色一变,心里懊恼十分:差一点,只差这么一点,他就可以击败肖穆了。

说出去恐怕任谁也不信,一个是公主亲密常伴的发小,一个是公主愤怒相向的死对头,此刻正在月寰宫的院子里,像一对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般,风轻云淡地切磋棋艺。

虽然其中有个似乎实在是心不在焉,手指搅着腰牌的绳子,一遍又一遍。

水无月打开了折扇,不耐烦扇了扇,企图掩盖自己的不爽。透过扇子的间隙,他的眼光注意到了肖穆的腰牌。

“你还戴着这腰牌呢?”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了然。

肖穆闻声轻抚过腰牌。牌体通红,上印繁琐的火焰花纹,中间一个黑色清晰的大字“肖”,十分妖娆,与他清冷的气质之处竟无甚不配。

他自17岁进入骑士团后得到这腰牌便从未离身。入职前,母亲曾担心地说:“穆儿,你这样的性子恐怕不适合在人前卑躬屈膝。”他当时仅轻描淡写地回答:“你怎知我不适合呢?”

呵,他轻笑。在别人眼里,他的人生好像开了挂一般,长得好看,武艺高强,年纪轻轻已被亲命团长之位,深得奥古拉斯的喜爱,最后与公主指婚也是理所当然。可是那些人又怎知他的步履艰险呢。奥古拉斯老谋深算,也不过是看了他仅是帝都参事之子,背景无法与公主匹敌,而目前又只有他能保护公主,便也遂了他。风光的表面之下,他都不知道奥古拉斯能容忍自己多久。帝家的所有决定,都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已,又有谁,能知道他真正所追求的?

“昨天她也问过我这腰牌的事情。”

肖穆的目光移向里屋认真钻研案卷的美公主。后者因为父君一道培养感情的指令,被关在月寰宫与肖穆相处而不爽,连带着翻页的手也带了些力道,差点把一页纸撕破。

水无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这幕,眉心微微一皱,随即好奇地问道:“哦,美美?那你怎么回答的?”

肖穆无意识地握紧了腰牌,柔和的木质感觉沿着冰冷的指尖一点点弥漫开来。

“我回答她,是我入职骑士团的时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我设计的。”

水无月嘴角一挑,带着一丝狡猾:“你这么回答,就不怕美美误会?你们可是……可是……现在可是有着婚约的。”

“哎哟,我要是这么添油加醋一下,嘿嘿,你的王夫之路想必要更加坎坷一下了。”想着清高的肖穆若能栽在自己手里那么一小下也是很不错的,水无月眼角都弯了起来,不自觉释放了自己身上的媚意,一边服侍着的女侍顿时眼神模糊起来,脸蛋通红,不由自主贴近水无月。

肖穆却眼神依旧清明,丝毫不受影响,手指轻叩棋牌,“叮咚”一声后,女侍一个激灵,茫茫然退开几步,回顾四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在意。”肖穆轻轻回答,想起月光下的美公主的神色,仿佛这个问题就跟打个招呼这么简单,对待怎么样的回答,她根本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答案。

肖穆又想起她撅起嘴巴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实情,如果我拒绝怎么办?”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微微有些红,嘴角的倔强透露着这个才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要回答‘你会拒绝吗’这种蠢话!”她补上一句,成功地看见对面那个男人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噎了回去。

肖穆顿了会,说:“我告诉你实情,是因为,美美,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在利用你,而是希望你觉得自己可以信任我,与我站在同一边。但这,并不是什么合作关系,我所处的位置,我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保护你。”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他收回了想好的答案,说出了这样的话。或许,那夜的月色太美,美得晃了人心。而这个答案明显不在美公主意料之中,她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肖穆,眼神掺杂着一丝丝迷茫,一丝丝戒备,内心明显感到了一点震动。月色正好,对面少年正英俊,漆黑的双眼,那浓墨似的黑色似要将人吞没。而她是公主,亦是少女,听到这话,内心原本存有的一点涟漪怎能不悄悄扩大一点。

“后来呢?嗯哼,看不出肖团长说起甜言蜜语来也一套套的。”水无月狡黠地揶揄道。

想到那个假装没听见而落荒而逃的少女,肖穆突然回过神来,轻轻望了水无月一眼,前刻还有些失神在讲述的人立刻变回了那个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天外飞仙。水无月暗暗失望了一下,难得有机会看到肖穆的破绽。

肖穆像是看透了水无月的心思一般,轻轻一笑:“后来?你需要知道后来吗?谁都知道,自公主18岁入主月寰宫后,银狐阿九从未离身。”

“哎哟,你说什么呢?有些话说白了多不好。”水无月呵呵一笑,立即打消了戏谑的心思,转移话题道,“棋也下了,玩笑也开了,我们来讨论下正事吧。”

“如果你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回来了。”肖穆捻起棋子,轻落。“没错,她回来了。”

水无月望向棋盘,黑白相间,正好中间形成了一个月亮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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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五章

又一次双更的前言: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而人,本来就是善恶皆存的生物。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建立在自己的角度,从自己自私的爱出发。就像一个人,她努力做了很多的事情,却在一个关键点,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关键点上,毁了自己。

就像《兰陵王妃》里的洛云,她在很多事上都起了关键的推动,比如被抓去让兰陵王救,间接造成了他和小怜之间的嫌隙。最让我印象深刻就是在兰陵王梦中,她在最后刺了小怜一刀,导致小怜伤重将死,最终将兰陵王认成了宇文邕,深深伤到了他,也促使他把最爱的人送给了情敌,解散部下,放弃快到手的胜利。他说,没有了小怜,我此生无可恋。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洛云,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也不能怪她,而且大部分人都没有怪她,还很多人喜欢她。因为她并不是造成这些的主因,她只是就那么推了一下而已。她太爱兰陵王,为了兰陵王真心耦实意去对小怜,最后刺了小怜也是为了兰陵王不值。老实说,我觉得她那刀刺死小怜得了。还有小怜在梦中为了让兰陵王放弃自己,故意说自己要天下,结果兰陵王为了她真的去谋反了。快死的时候又让兰陵王别打了,间接害死了兰陵王。

这大概就是那句话吧,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戒指确实是皇后送给TIFA的,冒着奥古拉斯的名字。我可能不会在文里写了,但是我想说下皇后的心境,她求这个戒指,这个承诺珠,并不是为了她对TIFA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为了TIFA,事实上,出于情,她确实很自私,但惨剧不能只怪她,她只是众多因果中的一环而已。而出于理,皇后选择远离TIFA有她的道理,在后文看来也是应该的。当然到底对错如何,也不是我们能一句评判,因为所有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条直线,并不是一个清晰的因,而是每个人在这个环里都不小心推动了一下。

关于戒指,是皇后在多年的自我折磨后,主动放弃的。为什么要留给TIFA,后文会出现一点原因。同时,她这样做,算是她对自己的救赎。

关于奥古拉斯,后面应该着墨不多了,关键的地方还是要出场一下。他在这件事里,只是容忍了皇后而已,他确实努力过,并且一直在努力,也许还不够,但不能抹杀他的贡献。为什么看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我没详细写出来。奥古拉斯毕竟是王者,他首先是君主,其次是丈夫,然后是父亲。在美公主的回忆里,母亲占的位置比较多,也可以想象,花了10年才稳定下来的政局,奥古拉斯怎么可能会很有时间陪她呢?奥古拉斯固然是最爱她的,因为只有她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对千,对TIFA,奥古拉斯同样是爱的,只是他学不会与这个受过创伤的TIFA如何更好相处而已。他是TIFA的一根稻草,脆弱的稻草,一不小心,就会推他入万劫不复。

关于TIFA,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会更加鲜明一点,实际上,他也不太可能被救赎了。发生惨剧的时候,他的设定年龄是7岁,至于他受到怎么样的伤害,反正他没有被强奸,这个我写不来。惨剧中谢特家族的死与他有关,但不能强算他造成的,因为他只是个7岁的孩子,他的心智也没成熟到辨别是非曲直,他的人生观根本没有形成,所以他只是照着自己眼中所见加上自己的理解去憎恶和喜爱而已。至于他与恶魔交易?没有,他才7岁而已,懂什么啊。他做的那个梦是他的过去,但有些细节并不真实,因为那是梦。PS,TIFA是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但不是最终BOSS。BOSS下章就会写到了,我这个已经往玄幻跑了,也没必要遮着掩着。

为什么写出了这么多话,在才十五章的时候小小剖析了一下自己作品里的角色。大概就是因为本章最后的那句话了。

要人爱你,只爱你,因你单纯是你,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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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为止。

三人一言不发,仍纠缠在回忆里出不来,空气沉默得可怕。

18年过去了,时间丢给美公主潮水一般汹涌的成长,却带走了她至亲至爱的母后。她悲过,或喜过,也迷茫过,最终日渐成熟。

记忆里的母后啊,是在皇家陵园时充满着她看不懂的忧伤的女子,是凤冠高戴、华衣相衬的沉稳的一国之后,是在日落山上狩猎时意气风发与君携手而立的“火玫瑰”,也是永远温柔待她爱她的慈祥母亲。

但不知为何,她隐隐中觉得,完美的母后在自己记忆中竟如此虚渺不可触碰,就像前一天晚上还梦着甜蜜,一觉醒来,却怎么也回味不起梦过的内容,徒留一丝抓不住真相的怅惘,让她的心悄悄缺失了一角。

如今,过去的拼图一点点被拼起来,皇后的形象也一丝丝清晰丰满起来。但最让她惊奇的并不是母后的另一面有如何不堪,却是她似乎已经在梦里经历过类似大起大落的跌宕不安,于是对这故事中的母后便也并无太大不适感。

也许,那就叫长大,可以接受千人千面的长大。

虽然父君说故事已经结束了,她却暗暗认定了,这里只是一个前因,父君一定还隐瞒着自己更多的后果。

月光从窗子里投进来,照在美公主脸上。

和大半年前她昏迷在病床上时一样的月光。

奥古拉斯看着正忙着在脑海里理顺故事逻辑的心爱女儿,眼神里流露出了让人看不懂的复杂,嘴轻启,又闭上。

肖穆的神情安静,他打量着眼前的方方寸寸,越过大帝犹犹豫豫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侍童刚刚开起的烛火小灯上,暖白精致的烛火灯罩连着灯光倒映在他黝黑深沉的眼眸中,就像两团温柔而炽热的火焰。

他怎会不知奥古拉斯的心思。

他怎能不知奥古拉斯的心思。

“陛下,承诺珠已回,无论前尘往事,请以公主的安危为重。如今,公主已成为了对方的目标,我认为,由我贴身护卫公主最为适宜。而因前车之鉴,为了不让公主再次卷进流言蜚语中,也不让暗中的敌人有可趁之机,请陛下指婚。”

明明月色温柔,天空平静,美公主却觉得晴空霹雳,眼前一道闪电劈过,劈得她周身发麻,脑袋发晕,差点要跳了起来。

没等她答话,大帝已然松了一口气,按了按疲惫的眉心,道:“甚好,甚好,你今日就搬进月寰宫,与公主培养感情吧。明日我会下旨,让大家准备一下,2个月后美美的生日宴便是你们的订婚宴。”

美公主神情僵硬,只觉得眼前两个男人简直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乱七八糟的,护卫就护卫罢了,肖穆本来就是骑士团团长,贴身护卫又怎么了,更何况她有阿九,根本不需要肖穆。这么荒唐的理由,父君竟然一口赞同。

“不……”她脱口而出,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可以既不订婚又摆脱肖穆的护卫,手一痛,已被肖穆紧紧抓住。

她愕然地抬起眼看身边的肖穆,对方脸色依然平静,毫不躲闪地回视着她的目光,黑眸如墨深邃,摄人心魄。如果说以前的肖穆是高山中出尘不染的白雪优雅而冰冷,那么她今天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前的男人眼睛里志在必得的气势。

但是这志在什么,必得什么,她不懂了。

此时肖穆却亲昵地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公主殿下,今天这里只有陛下一人,如果你拒绝了,就算传出去,人家也只是会以为你再次被我拒绝而已。那么你觉得是现在在陛下这里拒绝好,还是以后在众人面前拒绝才能扳回你的一局呢?”热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上,让她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别扭和不自在的红晕,脑海中一阵恍惚,思绪翻江倒海。

谁都知道她骄傲爱记仇,偏偏在肖穆这里落了不少的下风,33次的偷袭,无一次成功,还荣获了宫里流言中恼羞成怒的最佳形象代表,如今有机会一雪前耻,她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只是这话由那个天仙团长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像那么好心要帮公主找回面子的人吗?

她思了再思,虽然奇怪,却也想不出要自己放弃报仇好机会的理由。

难道死天仙为了前途终于要来讨好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君了吗?肖穆啊肖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总要在我这里露出点马脚。她这样想着,心里的拒绝终于没能说了出来。

奥古拉斯对面前两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却也仿佛看穿了美公主的心思一般,前所未有地对美公主严厉道:“美美,你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我盼着你从这件事开始成熟起来,理解父君、母后对你的苦心。父母看中的人绝不会错,从今以后,你多学习肖穆,不要再这般任性胡闹。”

母后?母后也喜欢肖穆?她斜睨了一下肖穆,并没有想起母后生前有提起过这个男人的只言片语。对方却只是松开了自己的手,抿了一口水,表现自然,似乎前一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美公主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爽了。

“喂,肖团长!”

“嗯?”

“为什么你身为臣子一点都没有臣子的自觉啊,在我和父君面前平起平坐,‘我’来‘我’去。”不顾奥古拉斯在旁,美公主立即嚷嚷了起来,这个不爽劲潜伏在她心里好久了,她从前总觉得奇怪,却又想不透,如今灵光一闪,才找到症结所在。水无月是皇后唯一在身边的宗亲,又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两人之间确实不用顾忌什么君臣礼仪,可是肖穆,她又和他不熟!

听到此话,白衣少年双唇一抿,眼中轻浮笑意,看样子并不准备回答她。

一旁的大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美公主:“美美,我以为你并不是在乎这些的人……肖穆可以在我们面前免去礼仪,平起平坐,这是我曾经下过的旨意。”

啊?……美公主张口结舌,迷惑骤起,不仅是因为自己对这道旨意丝毫没有印象,更是震惊于父君对肖穆的额外恩宠,毕竟在她认知里,奥古拉斯绝不是会下这种旨意的人,要不然公孙轩辕也不会徒有辅佐虚名了。

“好了。”奥古拉斯再次按了按眉心,长时间的回忆让他精神去了大半,“其它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随后,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肖穆:“今天的事,我不是什么都没察觉,你的心机竟然用到了我身上,若不是……若不是我知道只有你能保护美美,我一定……”

眼角瞥见蹦跳在门口的红色身影僵了一僵,他立即收回了未尽的话语,改口道:“TIFA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变成这样,很大原因在我和皇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放过他。”

肖穆对大帝的反应并无显现出慌乱和意外,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奥古拉斯,却是把眼光落了门口皎洁的月影之下,悠远深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终于收回目光,直视身前疲惫的君主:“陛下,我以为,你是理解皇后心思的。”

这双眼睛清冷而不卑不亢,语气冷静而像没有听到大帝暗暗的威胁。不知怎的,奥古拉斯突然觉得自己在肖穆面前像个垂垂老矣的人一样委顿了下去。

他突然忆起皇后最喜欢的一本书里的话: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难?

要人爱你,只爱你,因你单纯是你,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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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四章

前面的话:

      换了两台电脑都无法登录后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希望它自己会好吧……19号要去玩ro了,那天粗统计了下,竟然有毛30人,所以我们决定名字格式统一了。几个土豪已经准备好砸钱,我抱大腿就可以。

      时隔好久,终于又见mmorpg,听说没有任务自动寻路功能我也是好醉的。划水毒奶再度出世……

      本次更新篇幅较长啊,说好的订婚内容又被挤去下章了。不过最近我沉迷于兰陵王的美色,他的相关戏份我已经看第四遍了哦呵呵,我要嫁给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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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拉斯举起戒指。

指尖中的玻璃珠,在岁月流转中,经历过晦暗的风暴,也触碰过甜蜜的时光,像是独舞着百年的孤寂,不问世事的潮起潮落,仍如初见时华美灿烂,却又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十八年后,他第一次见它。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喃喃自语,盯着手中之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回忆,不知道是在问肖穆还是美公主。

美公主摇摇头,她长居宫中,并不多去市井小巷,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她只觉得这东西看上去十分廉价,却又十分漂亮。于是转头看向肖穆,对方正百无聊赖喝着水,显然知道这是什么,却毫无兴趣回答。

“这是承诺珠。”

“承诺珠?”

奥古拉斯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嘲讽。

“因为它坚固,哪怕砸到石头上,也要花大力气才可能砸出裂缝,因此世人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承诺珠,为的是愿承诺如这珠,牢固,不破。”

“可是,这承诺珠又到处可见,并不珍贵,十分廉价。”

多么讽刺的事实,世人对它寄托了太多美好的期待,却忘了它本身的价值。

也许,承诺本来就是廉价的。

奥古拉斯说:“这东西是我许你母后的,我不知道,她竟然把这东西给了……”

他顿住了。

当年,他花了大代价把TIFA从生死线上带回,却发现那个孩子完全变了一个人,沉默少言,举手投足都把自己封闭在内心的小天地里。他与皇后心中对那个孩子皆有愧,便也企图用爱让他忘记发生的惨剧。

奥古拉斯把除在战场上的时间几乎都花了来陪伴TIFA,给了他缺失的父爱。他对小小的TIFA许诺道:“我将代替你的父亲爱你,永远不会抛弃你。”渐渐的,TIFA似乎被他感化了一点,开始学会对他微笑,但是当他透过TIFA的双眸时,却总是看不清这个孩子真正的内心。

皇后起初也是全心全意把TIFA看成自己的孩子,尽管他从不领情,从不对皇后说话,总是冷冰冰地盯着她,像是盯着自己的仇敌一样。

其实,每当皇后想起神迹一般活下来的TIFA与离奇死亡的谢特家族,内心总有怀疑和害怕袭来,可是一想到他的父亲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她与千的存活,又是十分愧疚,充满了怜惜。于是,她日日夜夜在这种矛盾中,去努力与冰冷的TIFA相处,面对打定了主意要给千和TIFA订下婚约的丈夫,甚至说不出反对的话。

威斯克家族日渐衰败,奥古拉斯想用这种方式,为TIFA争取日后的立足,同时,也实现自己的承诺。

直到有一天,皇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奥古拉斯抱着妻子欣喜若狂,他们已经不抱希望,而这个孩子来得如此突然,让他们感觉做了一场梦一般。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一种预兆,自从皇后怀孕后,奥古拉斯军队士气大振,节节胜利,剑指帝都,离胜利已不远。奥古拉斯忙于战事,心系未出世的孩子,不知不觉对TIFA不如从前一般重视。

为了保住皇后的孩子,FYN再次出山。不问世事的九尾狐族女长老,用她活过了一千岁的眼睛看见了TIFA

“好深的戾气……”FYN脸上显出惊异,随即又像打消了什么念头一般自语,“应该不可能……”

“什么?”皇后满脸疑问,不明白FYN话语的意思,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彼时,软软糯糯的千公主,正在日光照耀下,张开双手摇摇摆摆地走出一道道歪扭痕迹,她笑得天真而不自知,在父母的宠爱下,不带一丝战争的阴霾。而在不远处,阴影中,有一双灰色的瞳孔盯着她,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不发出一丝声响。

一明一暗,仿佛两个世界,互不相干,却又脱不开联系。

那是一种漠然的带着狂暴的绝望眼神;那也是一种狡猾的带着审视的冰冷眼神。

皇后想起了TIFA看奥古拉斯时的眼神,再对比眼前,内心一惊,悲伤的情绪如丝线缕缕环绕而出,而日光之下,手心竟是冰冷一片。

千岁女狐FYN,淡淡扫过皇后的肚子,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说道:“你若想肚子里的宝宝好好的,就离那个孩子远远的吧。戾气太深,不可不防。”

终究是不能好好的。她心里想,紧紧地抱住千,把她带离了TIFA的视线。

从此以后,皇后与千,住到了别处,再也没去看过TIFA

“后来你出生了,再后来你10岁那年,TIFA就不告而别了。”奥古拉斯面如沉水,“你出生的时候,因着你母后的坚持,也是因着他不能在自己家族中失去地位,我把他送出了皇宫,让他回到家族府邸。”

奥古拉斯深深叹了口气:“我还是会尽量抽时间去看他,请老师教导他,可是你母后对他始终心有忌惮,而政权初立,朝局不稳,我只能把重心放在别处。我曾发誓视他若己出,也以为他会懂我的苦心,可是我忽略了他只是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懂我们这些大人的心思,这始终是我做错了。”

TIFA对这些变故不置可否,并没有表现出悲或喜,他作为一个受过创伤的孩子,很多时间里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他在奥古拉斯面前表现出一个普通孩子的欢喜与天真,只是为了留住他来之不易的对爱的希望。只是当时的奥古拉斯心里要放的事情太多了,便也没有深入探究过。在皇后的极力反对下,奥古拉斯取消了TIFA和千的婚约。本来在战事中,这种不成文的话,也不能怎么算数,更何况他们都只是孩子,纵然是反反复复,过了明天,也马上会忘记今天。奥古拉斯是这样想的。

美公主内心十分震撼,说不出话来,她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将自己锁在黑暗里的孩子,蜷缩着身子,渴望阳光的照亮,而夺去他光明的人,竟是自己以为十分完美的母后。

可孰是孰非,又不是一句话能判定,更何况,战争的对与错,并不是她们这些后人能道明。

一切不过是源于爱,源于那终究是自私的爱。

“那么承诺珠为什么在TIFA那里呢?”

肖穆没有这么多感慨,他直接出口打断了美公主哀怨的思绪,得到了后者愤愤的一瞪。

奥古拉斯并没有直接回答,实际上,他也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他说:“皇后刚怀上美美的时候,并不安稳,直到FYN来医治后,我们才最终放下心来。她受了很多苦,等胎儿安稳,恰逢魔都花市,我便带她去花市散心,在花市上发现了承诺珠。”

“她说她只是一个凡人,终究是会犯错的,她害怕有一天我会因此远离她。所以她让我买下这个承诺珠,让我对她许诺,只要见到这个东西,不论她做了多错多可怕的事,我都要无条件原谅她一次,只此一次。”

“我应允了她,买下了承诺珠,许下了诺言,并且在今天之前再无见过这个承诺珠。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惜已经迟了……我都来不及告诉她我不怪她。”

奥古拉斯的目光落在了美公主的脸上。

短暂的片刻失神后,他想起了皇后在喧闹花市中那深深的凝视,秋水双瞳,悲欢如寄。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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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三章

前言:

多灾多难的一章,推翻了两次重写,写了个前言,尼玛域名消失了,最后从后备域名重新进来。

越写越黑暗?越写越变态?也许吧,我本意想写小清新玛丽苏的,不知为何狗血的脑洞不可收拾。

怪谁呢?

嗯哼,某些小细节和外传是相呼应的,我必须说,是某个人先往变态了的地方写的。

我曾经说过,我现在仍要重复,我的文里,没有一个人是单纯的正义,

下周继续停更十四章,因为我要去上海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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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梦见了小时候,在雪地里晃悠悠地偷偷跟着父亲走。

他看见父亲走进一个重兵把守的院落里,对着一个女人说着话,那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在嗷嗷地哭泣,尖利的哭声钻入他的耳朵。他想,那般软糯糯的小身体里,怎的会有这么具有破坏力的声音呢?

忽然,婴儿停止了哭泣,睁开的双眼朝他看去,那双眼睛带着诡异的光亮,仿佛召唤着世间的幽魂。他一怔,发现父亲、女人、婴儿都消失了,他已身在冰天雪地里,听见远处人声沸腾,有人骑着大狼奔腾而来,狼眼盈盈发绿,血口露出尖利獠牙,凶恶无比。

转眼间,家族的护卫们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死尸,鲜血四溢,几乎要掩盖雪地的纯白。火光腾腾燃起,寂静的小村变成了人间地狱。

他看见他的母亲和姐姐被拖出来,扒光了衣服,扔在地上,士兵们淫笑着扑了上去……

他看见他还是婴儿的弟弟,被生生剥了皮,像一个垃圾一般被随意丢进了狼群里……

他在那里无助地站着,死死盯着母亲努力伸向他的手,垂死挣扎,最终无力垂下。有一个男人,猥琐地打量他,走向他……

刹那,他堕入了黑暗,尖叫、狼嚎、笑声、哭声充斥着他的耳朵,似乎在呼唤他。他努力睁眼,所见之处,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除此,再无其它,再无它路。

于是他悲愤地发出尖利的呼声,内心深处有戾气缓缓升起,流向整个身体。他跪在亘古深渊前,立下重誓,就算身体魂魄一起化为灰烬永堕阎罗,哪怕将世间所爱与他一同被葬,他也要将这痛苦黑暗笼罩世界。

嘶嘶的声音传来,他看见好几双金色邪异的大瞳慢慢朝他移动,是这黑暗中的唯一光亮……

再睁眼,大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忧心忡忡的温柔眼睛,那是相思楼主人舒贝贝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她对着TIFA温柔地笑着。

TIFA想抬手,却无力抬起,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受自己控制,只有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告诉自己他还没死。

“我为什么在这里?”他问,疲惫地看着头顶的层层紫色纱幔,不肯再闭眼,仿佛一闭眼,光明消失,黑暗再临,痛苦将永存。

舒贝贝没有回答,起身点起一只安魂香。

 

王宫内,奥古拉斯的故事还在继续讲述着:“那本该是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孩子,本不该有这样的命运。”

那年是凛冬。

当四季重启,凛冬当首,极寒降临大地,没有人知道春天何时会来。各大贵族仿佛有了默契一般,都缩在自己的领地里休养生息,等待春暖花开。奥古拉斯并没有舒展紧锁的眉头,为了扩充实力,趁着冬歇,他不顾严寒辛劳,赶去游说霍塞特家族支持自己,却未曾料到狡猾的霍塞特心有顾忌,所以态度模棱两可,一直不肯给出明确的答复。

两方处于僵持状态,奥古拉斯在霍塞特领地一待就是一个多月。幸好现在是凛冬,没有家族愿意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资去发起一场艰难的战争,就在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谢特家族偷袭了皇后所在地,那地护卫几乎全军覆没,小威斯克全家被杀,皇后则失踪。

“那本该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奥古拉斯重复了这句话。

直到如今,他都想不通谢特家族是如何探知了那被白雪覆盖的深山老林里有他的妻子和部下,也想不出谢特家族为什么要在一个艰难的时节远离自己的领地,对一个并不重要的敌人和一个并不重要的地方下手。

也许乱世城荒,杀戮都不需要理由。

他问美公主和肖穆:“你们还记得历史上怎么描写谢特家族的吗?”

肖穆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一眼美公主。这一眼之下,美公主忽然感觉一股暖流从金凤纹身处升起,流入心间,注入清明,止住了她不自觉发抖的手。她清了清嗓音,略有僵硬地背出了大陆史上的话:“古老而凶恶的家族,在统一大陆之前是一支强劲的军队,所向披靡,然而生来便是狼子野心,所到之处,残暴肆虐,恶嚎连天,宛如人间炼狱。”

她没有说出脑海里同时浮现的谢特家族的黑暗事迹,这些文字并不适合安乐的环境,曾被封禁在无人问津的藏书阁里。小时候的她和水无月因为好奇,偷偷溜了进去,偶然翻到了那些残忍的文字,栩栩如生,如历史重新演练。于是,她的内心出现了不明所以的害怕,曾让她在许多个暗暗长夜中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长大后的她再听见谢特家族,尚且会有熟悉的战栗感传来,那么亲身经历过的TIFA又会如何呢。

美公主问奥古拉斯:“没有人去援救吗?”

“有的。”

谢特家族骑着野狼奔入了这个覆盖在白雪之下、隐匿于群山之间的废弃之地,如入无人之境,阻挡他们的人在他们的刀棒下被践踏入尘土,只留一缕怨魂。驻守魔都的军队接到信号,立即赶去援救,却在半路被埋伏的敌人拦截,死伤无数,小威斯克的兄弟更是被狼牙棒暴头而亡。最终军队只能放弃援救,无奈退回领地。在这危难的时刻,小威斯克展现了一个臣子和朋友最大的忠诚度。他抛弃了他的妻子、他的血脉,而是命令士兵,全力保护皇后和千公主撤退。他们用生命和鲜血,为皇后和千公主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也是皇后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小威斯克护卫着她躲避进了一个山洞,最终伤重而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和千饥寒交迫,却不敢出去找食物,直到奥古拉斯找到了被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她们。

 “小威斯克不愿意当一个懦弱者独自逃出生天,也清楚没办法救出所有人,所以他选择了救他认为的最有价值的人。”

“而TIFA……”奥古拉斯的眼神越过柠檬红茶的热气,望向遥远的回忆,回忆里有一双曾经害羞的眼睛,被血红色的暴戾杀戮所充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活着,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趴在尸体堆里,衣不蔽体,下身赤裸,奄奄一息。”

“谢特家族的人、狼都暴毙在那里,身体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血流成河,尔后,我再无见过比这些更像地狱的战场。”

“而且,不止是那个地方,大陆各地的包括驻留领地的人,只要身体里流着谢特之血,都难逃死亡之手。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人能得知一二。”

人们只知道,从那以后,一个古老的家族彻底灭绝,消失在阿尔法大陆上。

由于在这场血战中损耗过大,威斯克家族也日渐陨落,不具风华。

有些谜题奥古拉斯从未破解,有些话他也不愿说给女儿听。当他找到皇后的时候,皇后泛着泪光祈求地看着他,而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女人,甚至想杀了她,可最终,他还是叹息一声,拥她入怀,扭过头去不再看地上残缺的小威斯克的尸体。

在躲避的日子里,皇后是靠食小威斯克的尸体苟活,然后又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千。

如果这就是黑暗,那什么是光明呢?他收回目光,平静地从残酷又神奇的回忆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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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二章(为我的勤奋撒花)


奥古拉斯坐在阴影里,捏着戒指端详着,久久的,一言不发。桌上是一杯刚更换的柠檬红茶,酸甜的味道伴随着热气弥漫,模糊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种虔诚又哀伤的神情,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或许曾经的战火和鲜血早已被深深埋藏在和平年代里,但征战杀戮所留下的鲜明痕迹,仍埋伏在每一分寸的血肉和骨髓里,等待有一天重见光明。

那想必是极其痛苦的经历,否则不足以在长久的岁月里持之以恒地塑造着某个人。

这是美公主听完奥古拉斯讲的故事后想到的一句话。

 

馒头纪年1996年,千公主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凛冬之年,大雪纷飞,万地冰霜。

当时,奥古拉斯家族只是众多称王家族中的一只不大也不小的队伍,萨克斯·奥古拉斯身边还仅有贝鲁蒙多家族、威斯克家族和微不足道的公孙家族支持。

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奥古拉斯军团历时1个月时间,拼尽全力才攻破了通往帝都的要塞地挪亚国(现魔都)的城门。那是一场血战,大地上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在可见的视野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田野在摇晃,下沉,融解。挪亚王宫里蹿起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在纯白的雪地里,吟唱着死亡的乐曲。

占领城池后,奥古拉斯首先做的是安抚平民,收编曾经依附挪亚家的家族,不愿意投降的家族则被赶尽杀绝。

“没办法,那个时代,我们做的是霸业,不能放过一个敌人。” 奥古拉斯说。

他们没有杀挪亚家,因为城池被攻破的时候,挪亚家长为了保全家族的尊严,选择了自杀。自杀前他焚烧了宫殿,和亲信亲手杀了整个家族,从老到小,最后一起自杀。

“就算他不这么做,我们也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是反抗到底的家族,我们是不会留下这个家族的生路。但是……事情总不会这么简单。”

奥古拉斯回忆起皇后,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微笑。

他和皇后一生肩并肩,征战四方,仅仅分离过两次,一次是他为了TIFA亲临四境,另一次就是在魔都。当时皇后和他已成婚7年,却从未为他诞下过任何子嗣,九尾狐族的长老fyn断言皇后命里弱生育,恐无法有后。

“我安慰你母后,没关系,就我们两个人,一生相随不相离,挺好。但你母后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她用了很多方法,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直到挪亚王宫里,我才知道她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他至今都不明白皇后是怎么发现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挪亚王妃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也许这就是女人母性的神奇之处。但他永远记得他的皇后,不顾满地的血污残骸,跪在那个快死的女人身边,用手握住了她的手,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悲哀却又决绝:“这个孩子将成为奥古拉斯的后嗣,你和我的孩子。”

他大惊,来不及思考却已经自动用身体挡住了士兵们的视线。

“所以那个孩子是……”电光火石间,美公主想到了答案。

奥古拉斯点头:“没错,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姐姐,千·奥古拉斯。”

 “世间唯有爱最伟大。贝鲁蒙多家族自第一代起就生长在四境,一向和九尾狐族有说不清的渊源,所以你母后当时请了fyn出山为这个女人续命。千的亲生母亲伤太重了,后来也一直没有醒来,但是千顽强地撑到了足月,fyn破腹取出她,从此后她便成为了你的姐姐。”

美公主傻眼了,偷瞄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肖穆,后者捧着杯子镇定地喝着水,脸上一如既往地看不出表情。

“那我……我……”她不禁摸摸自己的脸。

奥古拉斯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我们亲生的,你长得和你母后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你母后只是命里弱生育而已,她为了生你拼上了所有。”

说到这里,他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顿了顿,最终拿起快变凉的柠檬红茶,抿上了第一口,酸甜的味道进入口腔,直入心扉。他闭上眼睛,又开始回忆起往事。

不管他和皇后最初抱着怎么样的目的留下了千,他们最终都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从皇后说出这些话的那刻起,他就清楚地明白,他们已经彻底接受了不会有亲生后嗣的命运,那么不管千的身体里流着谁的血液,她都将冠上奥古拉斯这个姓氏,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

千·奥古拉斯,他的大女儿,千公主。

如此隐秘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皇后为了避人耳目,带着几个贴身女侍离开奥古拉斯迁往魔都附近深藏山林之处的废弃村庄与fyn会合。奥古拉斯派了亲信小威斯克带了一队人跟随保护。

后来等到千公主足月,fyn为他们破腹取出她,尔后便立即赶回狐山。在她离开后,皇后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了结了所有知道真相的女侍们的性命。

“你的姐姐,出生起就伴随着一地鲜血,仿佛暗示着但凡亲近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奥古拉斯叹了口气,回忆起当时捧在手里的小小婴儿,尽管足月出生,却因为母体供养不足,个头十分小,哭的声音都细弱得跟蚊子一样,说是早产儿压根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他只来得及抱一下这个婴儿和皇后,便急匆匆带着贝鲁蒙多和公孙轩辕赶往霍塞特家族之城去争取他们的支持。尽管他们不知道凛冬将要持续多久,但在春天到来之前,他们必须做好应对强敌的准备。

“霍塞特家族也是不小的家族,在当时并没有表态支持任何别的家族,也没有自己举起旗帜来称王。”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的话,恐怕现在威斯克家族才是大陆第三大家族。”

“他们家族和我们家族世代交好,小威斯克是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更是我可以以命相托的战友。对了,他是知道这个秘密的第三人,那时候他的妻子也是刚生产。”

皇后没有了值得信任的贴身女侍,也没有奶水,千公主的身体又十分虚弱。小威斯克就加派了人手,并把自己的家人带过来安置在不远的地方,既可以照顾到皇后和千公主,又可以防止秘密泄露。

“那次凛冬,持续了一年多,在极度冰寒的时候,连小羊也不愿意产奶,是小威斯克的妻子把自己的母乳悄悄分了一点,由小威斯克亲自给千送去。后来这件事被TIFA发现了。”

TIFA?”肖穆终于出声了。

“对,TIFA,他的全名是TIFA·威斯克,他是小威斯克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一个儿子。”

奥古拉斯如是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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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一章

写在前面的话:

TT说要在外传里和本公主H……WHO 怕 WHO~来啊你

虽然我不写H,也不看H,但也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人好吗,虐起自己来照样不手软,所以,一点都不care好吗?

觉得自己线拉太长了,准备揭开几个秘密,下一章会写TIFA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还有为什么奥古拉斯屡屡放过TIFA,以及这个戒指代表什么。

每个人都会为了某些目的,去选择向生活妥协。

没有单纯的好人,也没有单纯的坏人。

所以哪怕是肖穆和美公主,他们都不是单纯的正义,他们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

PS,为什么奥古拉斯和美公主是局里不可缺少的:因为王宫不能随便杀人啊,就算是美公主也不能,她能杀TIFA必然是奥古拉斯同意的,也只有美公主能让奥古拉斯下定决心杀TIFA。

PPS,美公主是未来的王者,所以奥古拉斯属意让她自己解决敌人,这才会一直在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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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我,你……会……后悔的……一定……”

攫住心脏的压力陡然一松,TIFA从屋顶上滚落下来,坠地的瞬间,“咚”的一声,好像全身骨架都快折断了,剧痛从全身不同的方向传给大脑。破碎的话语从喉中断断续续溢出,视线内一片模糊,他使劲睁开双眼,感觉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和脸上的血混在了一起。

好狼狈,好丑,求你,求你不要看这样的我。

他脆弱快破碎的心脏里挣扎着呼唤生的希望,被血泪糊住的眼睛里隐约看见那双穿着高贵鞋子的脚慢慢走来,最后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有一只手,手指苍劲有力,向他的眼前伸来,伴随着他曾在记忆里无数次回放的熟悉的嗓音:“这个,为什么在你这里?”

是那颗廉价的玻璃珠戒指,却绽放着绚烂夺目的光彩,如同无知的少女在黑暗中盛放最纯真的笑颜,也如同彩虹在暴雨初晴的天间蔓延下幸福的七彩光芒。

为什么在我这里?不是你给的吗?TIFA嘴角挣扎了几下,来不及回答,便失去了意识,坠入黑暗中。

“父君!”美公主轻巧地从屋顶跳到地上,懊恼地叫了一声奥古拉斯。

奥古拉斯捏住戒指的手一抖,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自己撅着嘴的女儿,神情迷茫又苍老,脑海中翻滚过前尘往事。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慢慢包拢那枚戒指,也包拢了刻意忽略的过去。

奥古拉斯低头端详地上失去意识的TIFA,他那张永远笑嘻嘻的娃娃脸上此刻血泪交织,嘴唇还无意识地颤抖着,哪怕是昏迷的状态,锥心的疼痛仍然在折磨着他。

 “肖穆,给他简单包扎下,丢出宫外吧。”奥古拉斯停顿片刻,终于下令,“我想一个人静一会,等你把这事办完,和美美一起来找我,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他伸手安抚地摸摸张嘴想说些什么的女儿的头:“别急,等下我会告诉你的,为什么不杀他,现在你先像个继承人的样子把这一地狼藉解决了吧。”

美公主闻言,脸上瞬间写了满满的不情愿,然而迫于父君的威严,她只好垂下脑袋表示自己听见了。

那眉那眼,心里在想什么都会显示在脸上的单纯,真的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后,他深深爱着的女人。奥古拉斯想,可惜这急性子是继承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些战争的年代,他们曾被迫做过的一些选择,改变了年轻的他们。曾以为换来的是让后辈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当时选择下埋葬的阴暗,也终于要回来,给他们自以为安定的生活,画下一道道阴霾的印记。

帝都安稳的表象下,潮流正暗自涌动,阴谋迫不及待想要脱茧而出。

 

美公主生气地想踹阿九。

慵懒躺在地上,用嘴梳理着毛的狐狸矫捷地跳起,闪开了她的一脚。

“干嘛?”

阿九选择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用眼神问公主。

“收拾下这些躺着的人啊,还有这个谁。”

美公主用眼神回以阿九。

“肖穆不是说了他会带人来收拾的吗?”

阿九一口回绝,往树荫里挪了挪,她们动物也是懂得太阳晒久了对皮毛不太好这个理的。

一地的护卫还毫无生机躺在院落里,包括重伤的黑之魔术师。阿九无聊地打打哈欠,再梳理下毛,对一地狼藉视若无睹,郊外野游一般悠闲自在,只有美公主,像个傻瓜,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肖穆临走前顺手给TIFA上了一个简单的双面咒,止住了他的血,却也不会让他很快恢复,照这个样子,估计他不躺个一个月是下不了床的。

“搬人这种活都要让我自己干完的话,拼了命当这个骑士团长还有意义吗?”面对公主的指责,肖穆回答得理所当然,“至于为什么不放信号召唤骑士而要用走的去叫他们呢……这个问题很简单啊,陛下不是说了,想要静一会吗?我当然不能马上做完这些。”

美公主简直找不出他话里的破绽反击,尤其那个人还“好心”地提醒她在这里好好休息,说她跳上跳下想必累了,他会尽快带人回来的。

“休息?哼!休息你妹个大头鬼啊!”

死冰块脸还是别说话好,一说话就噎死人,哪个女人喜欢他就倒霉了!她气哼哼想,又踹了几脚地上的躺尸状TIFA出气,完全忘了不久前也是肖穆,搅动了自己内心的一池春水。

然后,神智不由自主,又像风筝般飘了开去。

日落山遇见TIFA后,她回去翻了记史官记录的当年“四境之乱”的文字,越看心里越有不详的预感。同时,隐约中也感觉到了奥古拉斯和TIFA不寻常的过往。今天的一幕恰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如果不是看见TIFA用“怨”雾对付她的话,父君根本早就阻拦自己杀TIFA了吧。

所以这是一个局,一个要杀TIFA的局。

但主导者不是美公主或者奥古拉斯,他们都只是一颗不能缺少的棋子,真正的背后人是……那个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跟一个局外人一样的肖穆!那个天外飞仙一样的男人,表面淡然,内心缜密,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比上的。

当半路上被肖穆拦下以后,她抱着自己的目的选择入这个局,甘心成为肖穆的一个棋子。她没有问肖穆为什么一定要杀TIFA,直觉告诉她TIFA必须死,只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实情,让自己来选择。

如果她拒绝怎么办?

只要她不知道,整件事仍会顺着肖穆设计好的方向发展,虽然过后她可能会察觉到什么。

除了……除了最后奥古拉斯突然改变了心意。

到底是什么牵绊能让奥古拉斯无视对女儿的威胁而放过了敌人,身为王者,他以前可从未心软过。

想到这里,美公主心里有点功亏一篑的失望。

“臭狐狸,你说你,为什么要炫技,杀得这么慢,一击必杀懂不懂?现在好了,这个坏蛋没死成。”她埋怨阿九。

阿九很无辜,很委屈。

狐狸头低了下去。

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吐出了实情:“我真的不是在炫技,刚学了这个撕心咒,不太熟练,所以没法一击必杀……再说我这是第一次用本体杀人,你要求不能太高啊。”

“毕竟,我们高贵的九尾狐族,从来不做咬破人家喉咙这种不优雅的事情。”她骄傲地补上了这一句,看见骑士团长带着几个骑士终于姗姗来迟,叙叙乐的冲天发型和墨镜在其中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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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十章

屋顶上是一个很好的视野。

从窗户里,远远地,TIFA看见大帝正坐在书桌前翻着案卷。

总是在每周的周三,总是在正午困意正浓而风正清云正淡的时刻,奥古拉斯喜欢让小书童泡一杯酸甜适宜的柠檬红茶放置在书桌上,嗅着清新宜人的甜美味道,他会随手抽出过去七天里首席辅佐官批注结束的案卷细细翻看。

真的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化。TIFA心酸地想,身上被肖穆造成的剑伤隐隐作痛。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最害怕安静下来想起你的名字,有七分恨意,还有三分期待。

他可以想象到此刻的奥古拉斯必然蹙着眉头沉浸在思维中,而那杯柠檬红茶必然从热变到凉,至始至终都不会被他记起来喝上一口,仿佛一个无用的装饰,但又必须存在。

就像他,从来没有被奥古拉斯正视过一眼,但无论做了什么,那个人总轻描淡写地原谅。唯一一次例外是在四境,他御驾亲来,没有带皇后,劝自己回到帝都,回到他的羽翼下,也是那一次,那个男人一听到皇后生病的消息,立即起驾回宫,完全把他抛在脑后。

于是,他带着没有痊愈的伤口潜入王宫,就为了远远看这一眼,让那种莫名的情感撕咬着他的心房,好奇着自己做过的事情有没有被他的臣下写成报告,放置在他的案头,让他的眉头锁上一锁。

他就像一朵小小的太阳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喘息着许下微渺的愿望,追寻高高照耀的太阳的踪迹。

“呀?”

他看见有一团美丽而灼人的火焰冲进了奥古拉斯内宫的院落,对着院子里七歪八倒的侍卫们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尽管她背对着自己,TIFA也完全可以猜到那张和皇后有点相似的脸上挂着天真无害的神情,根本没有察觉到太阳底下的阴影。

是你,是你们,抢走了我的一切,抢走了属于我的太阳。

收起被惊扰的哀愁,TIFA的脸色阴沉下来,手悄悄拿出一根细小管子,开始计算起怎么样迅速放倒美公主,并且不会惊动到书房里的奥古拉斯。

手刚一动,背部瞬间感到冷意袭来,管子碎裂,流动的液体挥发在空起来。TIFA转头,那狐狸后退了一步,银白色的皮毛反射着阳光的暖意,爪子随意搭在屋顶的檐角上,慵懒而蔑视的姿态。

再一转头,原本在底下的少女已稳稳坐在不远处,托着脑袋对着他,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我猜你肯定没有调查清楚我,本公主和底下的那帮废物可不一样,在日落山的时候我就记住了你的气味,想不被我发觉没那么容易。”

她被法杖的银色光辉环绕着,神情天真,眼睛里荡着灵动的光芒,像极了皇后年轻时的脸,对TIFA来说,是那么的刺眼。

TIFA眼神一暗,已看到她抓着法杖的手紧紧的,略微有点颤抖。

“呵呵,那又怎么样呢?美丽的公主,这就是命运,注定你要归我所有。”

美公主一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和狐狸身边开始弥漫起黑色的雾气,手脚渐渐有点僵硬起来。

“打得碎我的管子,可打不破里面装的‘怨’雾,你说我没调查清楚你,呵呵……”TIFA凝视着毒雾散开来,空洞的眼神像遥望着未来,“我们可是在日落山交手过,我知道你的狐狸虽然是灵兽,但修为尚浅。而我走遍四境,杀了千千百百人,每一百人临死前的不甘、怨恨、妒忌才合成了这东西。”

他翻动着嘴唇,好像在对自己说话:“我真的很好奇,那个人看见自己最珍爱的宝贝在我手里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美公主一下子泄了气:“你赢了!”

TIFA看见她收起了法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目光越过自己,往下望去:“又被你猜中了,他果然是冲着我父君来的。每次出场都要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什么仇啊怨啊听得我脑袋都疼,咱能简单点么?”

“阿九,把他解决了吧。”瞬间冰冷狠厉的决定和她脸上的明媚十分矛盾。

这,这不可能!

TIFA的表情冻结了,好像极度深寒下的一坨屎。今天帝都城里的连锁命案又添了一桩,明明之前每次都亲临现场的肖穆此刻却站在树影里,结着手印发出结界保护着屋顶上的少女。那些“怨”雾侵袭到美公主身上时便冻成了黑色的渣滓,附在衣服上再无动静,随着她的拍打掉落到地上化为乌有。

而肖穆的身边……威严健壮的奥古拉斯赫然在旁!

TIFA猛然仰起头,脚步迅速移动,但好像有根绳子无形中拉扯着自己,他又被带回原地。

那只被称作阿九的银狐一挥爪子,围绕着她的“怨”雾立时散成大大的黑色水滴,像一张密布的网反向TIFA网去。TIFA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疼痛,肖穆造成的剑伤裂了开来,鲜血渗出沾满了衣服。更糟糕的是,好像有什么在撕扯着自己的心脏,故意缓缓的,让他清楚体会到心脏一点点被扯离血肉的残忍痛楚。

TIFA用全身修为挣扎着抵抗,感觉到“怨”雾已经开始侵入到自己的脑海中,那种黑暗的、冰冷的感受比心脏即将被扯出去的体感更痛苦。视线开始模糊,他挣扎着看向阿九,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不可能啊……他喃喃自语,在日落山的那只狐狸好像几天内修为上升了好几个档,如此凌厉,竟然能控制他的“怨”雾反噬主人,还会撕心咒。他偶然得到的《四境传说》里写过,九尾狐族的守护神战狐嗜杀凶狠,对待敌人惯用挖心这一手法,而别的狐类尊崇战狐,又没有战狐这般残忍狠厉,故都修习撕心咒。然而撕心咒也是一种残忍又黑暗的咒语,所以九尾狐族里只有修为上者可以控制住自己心神的狐狸才可以修习撕心咒。

日落山上是被骗了吗?这些人是故意放自己走,再等着自己到这里自投罗网?明明身体很痛苦,TIFA却笑了起来。大意了啊,才会栽倒在这里,是了,因为自己动了他最珍爱的宝贝吧?他肯定已经动了杀意了。

他的手一软,一枚戒指咕噜滚了出来,掉落到奥古拉斯脚旁,廉价的玻璃珠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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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纪年 第九章

 

阿九是被公主的嗷嗷叫声吵醒的。

她擦擦嘴角流着的口水,闻到了熟悉的蔓越莓饼干的香味,迷糊的脑袋顿时清醒起来,原来梦里的饼干是真的。

在门外候着的两名女侍小心翼翼推开门,刚探进半个脑袋,就看到那锦绣华袍的首席辅佐官摇摆着折扇,倚在桌边对她们笑,妖媚的凤眼一眨一眨,一眨一眨。

她俩一个激灵,又退了出去,面面相觑,实在记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水无月收回眼神,两指轻轻捻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没有人和自己抢饼干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他满足地细细品味着嘴里的香甜味道,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顿时引来了某个小人儿的两眼泪汪汪。

阿九因为日落山的事情被美公主记恨,连着几天都被惩罚不许碰饼干。

“啧啧,阿九,你也是学艺不精,如果换成我,TIFA早就没命了。”啃着饼干,他不忘打击下捧着肚子端坐在一边的小女孩,“美美你也是的,不就是被摸了摸小手,至于难受成这样?你知道肖穆是帝都城里多少个贵族少女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吗?这票你绝对赚到了!”

“住嘴!”被点名的两个人同仇敌忾地一齐朝他大喊。

“你不懂。”美公主有气无力地补上一句。

熟悉的陌生人。

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日落山的肖穆,明明脸那么熟悉,却像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也许也不是那么陌生吧。回到宫后,肖穆毫不避讳地直接抓了她的手将她扶下马车,那温润的、真实的触感,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内心,让她想起自己在夜里曾经做过的无数个梦,梦境的内容早已遗忘,那感觉却仍残留在身体血肉里,悠悠流长,百转千回,余音袅袅。

抓手什么的,她并不在意。自从知道母后墓前的四方结界是肖穆为她设下后,她突然变得迷惘了,内心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模模糊糊,一击即溃,仿佛照妖镜一般,让她突然发现持续了半年多的讨厌感原来只是个假象。

只是排斥这种感觉而已。

她努力挥去脑中所思,转向阿九不甘心道:“我真的看错了吗?”

阿九看着近在咫尺、得而不到的饼干,心里十分委屈,想起了下山时阿娘的话: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阿九一定要为九尾狐族争光,不可被不良诱惑绊倒。饼干是不是就是阿娘说的不良诱惑?阿九吞了吞口水,脑袋一昂,握着小拳坚定地说:“看错了,看错了,就是看错了!”

士可杀不可辱,她阿九可是狐狸中的勇士,小小饼干算什么。

水无月看着快哭出来的阿九,终究于心不忍,敲敲桌子做和事佬:“别想了,难得公孙老头请假在家,你这么闲,帮我批批公文也好。”

“再说了,肖穆不是坏人。你问我的那个四方结界,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你对肖穆这么反感,就没告诉你。你那时候天天溜去日落山看你母后,一去就是一天,还不肯带侍卫,是肖穆劝陛下不要阻止你,自己还偷偷跟着你保护你。”

他想起半年多前的事情,叹了口气,皇后的去世不只是改变了公主,改变了奥古拉斯,也改变了其他许多人。

提到肖穆,对面无精打采的少女立即鼓起了脸蛋,气鼓鼓的,煞是可爱。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原因,只有肖穆,像一记强力精神剂,让她充满动力。

“对,就是你口中不是坏人的肖穆,让父君禁止我出宫!”

美公主一想到这个就来气。上次在日落山,虽然TIFA没占到半点便宜,但肖穆不知道对奥古拉斯说了什么,奥古拉斯随即一道指令下来:禁止公主出宫,如果没看好公主,整个宫殿受罚!公孙轩辕可能怕被连带担责,这几天都以女儿生病要在家照顾女儿为托词请假在家。

虽然公孙轩辕不在是好事,然而不能出宫……“你听说过公孙轩辕的女儿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像找到了什么方法。

啊?……水无月沉默半响,疑惑骤起。

身为公孙轩辕的徒弟,他也没见过其女儿。

“公孙月亮?你提她干嘛?”他沉吟许久,终于从脑海中挖出了一个名字,“只听过名字,还真没见过真人,听说是因为自小身体差,就送去异域修行,回来了吗?”

外人只道他师从公孙轩辕,是以上位首席辅佐官理所当然。其实水无月全名是水无月·修·贝鲁蒙多,来自皇后本家,阿尔法大陆第二大世家——贝鲁蒙多家族。皇权建立之时,贝鲁蒙多家族家长很有远见,深知皇亲国戚的敏感性,主动收拢壮大的羽翼,甚至请缨镇守四境,以平衡各大家族的势力,同时又为了不远离权力核心,把水无月送到皇后身边。皇后命水无月拜公孙轩辕为师,并特意略去他的出身,久而久之,王宫对他的印象多半是公孙轩辕的徒弟而非贝鲁蒙多家族的人了。公孙轩辕对皇后的打算心知肚明,只因家族微小,本人肚子里又缺少几点墨水,所以从不戳穿这层墙纸。很多时候,明面上是公孙轩辕的印章,暗地里却是水无月的手笔,忙起来连美公主都要帮着写几道批文。

水无月略微有点诧异:“什么时候你都学会关心起公孙老头了?”

其实公孙轩辕为奥古拉斯统一大陆立下了汗马功劳,又统领着铁骑组,并非没有一点本事。只是他们两人因为得宠养出了一身骄纵的性子,孩提时候就常闹得王宫鸡飞狗跳,免不了被公孙轩辕向奥古拉斯告状而受点罚,因此对他十分看不上眼。纵然他前为首席辅佐官,后为水无月和公主的老师,在他们眼里,仍是一个不必在意的外人。

 “你是不是傻?”美公主鄙视地瞟了一眼他,“作为未来的君主,我要好好关心臣子及臣子家属的身体,父君一定会同意我出宫去探望公孙月亮。至于到底去不去嘛……你知我知阿九知。”

水无月恍然大悟,还没说话,就见那红色身影豪爽地一脚踹开门,伸了伸懒腰,随即往奥古拉斯的内宫方向飞奔。袅袅婷婷的裙子,在空气中波动和飞扬,令人想起桃红色的花瓣。

“你们两个,别跟来,否则我撕了你们的裙子。”

远处传来的话,成功止住了两位女侍抬起的脚。

“别担心,有我跟着。”水无月摇着折扇不急不缓地步出房间,“本来想着趁美美被禁足,诓她帮我分担点公文,这下……”他回过脸,对着被自己拎住尾巴的小狐狸,凤眼半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陛下又没禁止我出宫,我要是跟去,万一陛下不同意,保准先骂我出的坏主意带坏公主;要是同意了,公孙老头去背后告个状,事情败露受罚的还是我,怎么着都是不好的事情啊。”

他不怀好意嘿嘿一笑:“阿九啊,我们这种高智商的动物,总要找个垫背的,对吧?”

厚厚的皮毛也抵挡不住脊背上冒起的寒意,阿九不禁打了一个寒噤。